方舟子的Blog

    我最近接连参加了两个地方卫视的两个辩论节目。第一个节目的话题是中小学英语课是否应该改为选修。我对这个话题并无太大的表达欲，盛情难却，有点勉强地参加。到了以后，才发现居然是10个嘉宾一起辩论。持支持观点的两个嘉宾就像服了兴奋剂一样的亢奋，对方一开口就高声打断、抢白，把辩论变成了争谁的嗓门高的吵架，而主持人（前著名儿童节目主持人）只是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看各位嘉宾七嘴八舌儿童似的吵成一团。我不习惯和人当面吵架，我的嗓音也压不了别人，犯不着为一个如此虚的话题去争得脸红耳赤，所以统共我就没有说几句话。
    另一个节目的话题就要有意义得多，是关于转基因食品安全性问题的，由深圳卫视“22度观察”栏目录制。电视台今天已在网上登了预告，放了一小段视频，节目将在本周日晚10点30分播出（预告附后）。参加的嘉宾除了预告中提到的四个人（和我一起的黎志康是农科院作物所的研究员，对方罗媛楠是“绿色和平”组织食品与农业项目主任，熊蕾是新华社退休记者），对方还有郑风田，就是在去年“特仑苏”事件时，撰文力挺蒙牛，扬言要“抓捕疯子方舟子”的那位人民大学教授。
    去录这个节目之前编导已告诉我他们也请了“绿色和平”组织的人，不过我并没有去吵架的准备，因为以前参加过一期这个栏目的节目（关于中国需不需要诺贝尔奖），讨论的气氛还是比较心平气和的，所以我本来只是想借机做点关于转基因食品的科普。不料郑风田虽然没有当场要抓捕我，却是一开口就指责我造假，我关于美国的情况介绍都是虚假的云云。查此人的简历，并无在美国生活的经历，却做出比我和黎博士（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博士）都更了解美国状。此人学经济学出身，却自称也懂生物学，要给我和黎博士上一堂遗传学的课。有如此脸皮，我是很佩服的。
    我更佩服这些人，特别是“绿色和平”组织的人，当众造谣、传谣的本事，什么“联合国粮农组织不支持种植转基因作物”、“美国人种的转基因作物自己不吃”、“美国转基因玉米都是当饲料的”、“种转基因作物反而减产、多用农药”、“农民种转基因作物是因为他们买不到别的种子所以不得不种”等等，甚至连“3月12日美国召回转基因食品”这种从蒋高明那里贩来的低级谣言都敢说。
    有的谣言是无法当场澄清的，比如他们说美国农业部的数据表明种植转基因作物反而减产、多用农药（还念了一组数据），说联合国粮农组织曾经组织400多个专家撰写报告反对种植转基因作物，虽然和我读到的美国农业部报告、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报告的结论截然相反，但是我又没有把这些报告随身带着，总不能当场上网下载报告验证谁是谁非吧？
    他们谣言一个个抛出来，我还来不及澄清一个，他们就马上再来一个，而我并不是总有辟谣的机会。辟谣总比造谣要多费口舌，主持人并非总愿意给我反驳的时间，而且我的话老被对方打断，后来我也火了。这是关系到国计民生、关系到中国科学和农业发展的大事，所以我愿意去争一争，尽量消除谣言的影响。节目最后不知会剪成什么样，至少谣言不应该放出去吧，但是如果谣言一个不放，对方的话还能剩几句？
    “绿色和平”组织已有反对一切转基因技术的预设立场，他们对转基因食品的敌视是基于信仰，而不是科学理由，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去向他们证明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，不管证据多么充分，他们都不会承认，而只会靠谎言继续做妖魔化转基因食品的宣传。所以争论的目的不是为了说服对方（如果罗小姐真被我们说服，她就得丢了饭碗），而是为了争取观众。
    不过，如果现场观众能代表普通观众的话，效果并不佳。参与录制节目的观众，坐在对方那边的那一半似乎是有组织去的，只要我方一开口就举反对牌，对方一说完话就鼓掌。坐在我方的那一半也许更能代表普通公众，但是也只有4位表示敢试吃转基因食品，2位表示支持转基因作物的商业化种植。观众的发言也都是质疑、斥责我们的，典型的开场白是“虽然我不懂生物学，但是我认为转基因会……”。节目录制时我和黎博士不停地在苦笑，特别是听郑风田的妄言时，更是忍不住乐得不行。节目录制完以后我和黎博士开玩笑说，当年文革革命群众批斗反动学术权威，大概就是这样的场面。在中国做科普，有时还得有点“虽万千人吾往矣”的勇气。

附：
http://v.blog.sohu.com/fo/v4/4129027

2010-03-18 | 预告：转基因食品能吃吗？

转基因食品是天使还是魔鬼？对立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。
黎志康:’对虫子有毒，对哺乳动物是无毒的’
罗媛楠:’我根本连数据都没看到，你怎么能要求我相信这个东西是安全的呢？’
两种观点首次对峙荧屏，究竟是悲天悯人还是利益驱使？
方舟子:’联合国粮农组织你信不信？’
熊蕾:’个人利益牵扯在里头，我们搞不清楚’
3月21日本周日晚10点30分，深圳卫视《22度观察》关注转基因主粮入市是非激辨。